過了許久,月瀾珊終于止了哭泣,徹底乖順來。
……
他盯著女孩的睛,鄭重:“爹爹親自陪著你,長長久久,從此再也無需旁人――你說好么?”
侯萬金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了什么。他意識就想將她推遠些,可懷中之人實在哭得可憐,他面上神變幻半晌,終還是暗嘆一聲,任由她去了。
她怔怔地瞧了他一會兒,半晌方才垂去,像是確認什么般,緩緩抓緊了他的衣袍。
父女就這般安安靜靜地坐了許久。
她主動從父親懷中掙扎來,重新伏上他的膝,半仰著臉瞧他。
月瀾珊垂去,沒再分辨。
“所以這些時日我仔細想了,如我這般,長長久久于我實在沒有什么意思――爹爹,我只想快活些,一時的快活也好,一世的快活也好,我只想同從前一般……”
女孩聞言怔住。
侯萬金嘆:“……如何長大了反倒這般哭?”
?”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膝上的人驀然張大了睛。
見侯萬金不語,她又:“就是來了這明月樓之后,尤其是您得了明月樓主之位后……您便不大同我說話了。我知您是為了替我延醫求藥四奔走,若不是爹爹,我大約早就……”
月瀾珊白著臉。
“可是,一時、一世太短了。”他說,“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來明月樓的時候,爹爹是怎么和你說的嗎?”
侯萬金頓了頓,:“當是今日典儀來渾摸魚之輩,已經無事了。”
可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很快就猶豫了:“可是爹爹,我現在……”
“又胡說――分明是你要為了外人同我鬧開。”
月瀾珊僵了一瞬,隨即猛地伸手抱緊。
“……怎么了?”
月瀾珊抿了抿唇:“我還以為爹爹不要我了。”
他自然注意到了,很早以前便是。甚至有那么一個瞬間,他想就這樣應來,順著她的意思。
就在月瀾珊眸中期待之慢慢黯淡去時,男人緩緩開了。
可是當侯萬金的目光落到自己自己那骨節大、攢滿華戒的手指上時,他忽然就冷靜了來。
只是他不反對,對方反倒躊躇起來。
她見侯萬金皺眉,便止住了后面的話,轉而嘆:“我非是不知激,亦并非不知爹爹難,只是我雖然這般活著,卻時時心滯澀……我有時想,以前只有我們倆的時候,雖我手不能提,不能言,可爹爹卻時時陪在我邊,每每想起,反倒總覺那時要快活許多……”
“爹爹,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侯萬金見她模樣乖巧,目光更柔,亦未如往常一般阻止女孩慢慢伏上他的膝。
“如果爹爹可以答應我,我便也答應爹爹,再不需要那些什么外人了……”
“珊兒,難你不想同爹爹長長久久地在一起么?”
就在侯萬金以為女兒已然睡著之時,她忽然輕聲問他:“爹爹可還記得,上回這般同我親近、與我好好說話是什么時候么?”
她的聲音細細的,可每一個字落在侯萬金耳中,都重逾驚雷。
他其實并不驚訝,只是不防她會在此刻突然揭――說話之人雖還是女童模樣,可眉宇間羞澀惘然,如何是屬于這個年齡的模樣?
“爹爹知你不快活,”他拍了拍她的手,鄭重保證,“以后不會這樣了――爹已經找到了治好你的辦法。”
月瀾珊一瞪大了,侯萬金微笑:“不是淬靈針,爹爹會想辦法徹底治好你,從此以后好好陪著你。”
“爹爹明白你的意思。”他穩穩地覆上女孩的手背。
于是侯萬金又接:“我說,你看到那座城樓了嗎?那里是最接近月亮的地方。只要我們能一直住在那里,我們就能同仙人一樣健康、富足,長長久久地在一起。”
這模樣實在可憐,侯萬金心一,待得回神已經主動將那小小的形攏懷中。
月瀾珊只垂淚不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