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海閣之主幽幽開。

        侯萬金立刻舉步跟上。

        四并屋擺設皆消散不見。雖明珠尚在，然上左右皆化作了幽深的碧，其人其間，彷如驟然囚困牢之中，端得窒息。

        饒是侯萬金早已知曉海閣一行安置在明月湖中，這般“化形”的術法亦只是幻術的一種，卻依舊覺了輕微的不適。

        半晌，他終于收起了那副慷慨激昂的神，直腰桿，淡聲：“霞君玩笑了，我只求我兒康健，自可立誓。”

        這裝麗人一邊說著，一邊施施然了珊瑚塌，哪有半分忐忑不安的樣，分明是再篤定不過。

        侯萬金飛快地再心中又過了遍先前的說辭，自覺已經誠意十足，不明這海閣之主為何如此沉默。

        似是覺他困惑，那“山脈”忽就動了動，翻一對森黃的蛇瞳來，其大小數倍車蓋不止，驟望之，至邪至穢之氣撲面而來，如有實質。

        “侯樓主。”

        “……”

        如侯萬金這般淬已久之人，靈氣自可轉順暢，縱使氣息封閉亦是無妨。

        只是他到底習慣陸上生活，兼之霞君游速極快，有大約半香的功夫，他都有些辯不清方向，只依稀覺是在向深而去。

動之自覺再真切沒有，后背都微微冒汗來。

        又過了一炷香，那抹若隱若現的紅影終于在三丈開外飄定。

        “當真可憐。”她說，“原來樓主居然被騙得這般慘。”

        侯萬金早在來前便已想明白，瞧見她這副冷淡憊怠模樣也不生氣。

        他想要說什么，然卻似被凍住了一般。

        霞君不答，只伸手在珊瑚塌上拍了拍。

        侯萬金一僵，正想分辨什么，可被那灼焰般的眸冷冷一掃，原先想好的托詞又盡數咽了回去。

        他全副心神都在那顆珠上――直到它終于懸住不動，映其后一片沉沉的黑影。

        甫一，衣帶上的避珠便泛起光來，將四周涌來的冰涼穩穩推開，只是這般動作之，那霞君行走的痕跡卻是不好再分辨。

        而這一猶豫，就見霞君已然邁步穿幕之中，裙裾翩躚，仿佛游龍海，最是自在閑適沒有。

        可他這般揖去足有半盞茶的功夫，面前之人卻始終不語。

        霞君眸光閃了閃：“侯樓主玩笑了。我知樓主苦，亦曉樓主誠心，不然也不會千里迢迢來此。我只是想提醒樓主，同海閣合作，只求明心見意――蠢人不好，心懷鬼胎的自然也不行――此外勿論正邪、更無謂那些對錯是非的大理。樓主大約是同那邊慣了，一時適應不過來也正常，往后你就會知同我等合作最是順心隨意。”

        侯萬金只覺一寒氣自腳底而生，直沖心。

        他問霞君：“我已知海閣誠意，卻是不知上君有何吩咐？”

        侯萬金正調整，就覺手上一冰，低去瞧，卻是一玉帶似的碧伸到了他面前。他猶豫了，還是收起避珠，就著那玉帶的牽引徹底了中。

        “若非今日聽樓主一言，我亦是不知，原來在你中，我竟然是這般良善――候樓主，你就不怕我也是來騙你的么？”

        ……

        整個房間隆隆震動起來。

        待得他背上的汗略略轉冷，海閣之主才低低一笑。

        侯萬金抬望去，只見那人薄紅的衣袖中透光來，其中慢慢一顆顱大的明珠，像是被什么著一般朝上飛去。

        “今日少樓主死劫已破，足以昭顯我等的誠意――方才樓主一直不來，我也有些忐忑，如今樓主想明白了，我自是欣非常。”

        再一眨，那抹艷紅已然隱暗之中，唯余鮫綃鱗光隱隱，朝著最深曳去。

        但他很快就意識到不對：明月湖雖深，卻不曾有這邊奇險地勢。

        第一，侯萬金本沒看來那是什么，只以為是中的山脈，通天徹地。

        “若山海之會時，樓主可將這天玄舊人也一同捎上――不回自當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