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過了應該成熟的年紀了。黎欽記得,在她還完全沒有任何觀念的時候,他總是用一種超年齡的老成語氣說話,仿佛他早已看透了生活中的所有復雜,每句話看起來都是為了你好,卻讓人無端升起怒火。
令人討厭的說教,她覺得他就像是煩人的思想警察一樣,在近,遠,以及墻后面的電屏里告訴他,說教她,訓斥她,仿佛看著她那種不可置信的神就是他最大的快樂。
但是那個素描本的現卻打破了這樣的固有認知。
找一個算得上是確切的比喻:一個野蠻人發現了在這樣的“麗新世界”里也有人讀過莎士比亞。
欣喜若狂。
當她拿著那本素描找到黎成毅后,黎成毅的臉并不算好看,他有些暴地奪過妹妹手中的本,力大的幾乎扯著黎欽往前踉蹌了幾步。
“哥,你扯疼我了”她說。
黎成毅連呼都變得不穩定,他的劇烈起伏,似乎是了很大決心才平復了心說一句話,即使在黎欽聽起來這句話還是太過于,那句話在黎欽的記憶中,之后幾乎成為了她能記住的,被提起的最頻繁的話:“不要告訴爸媽。“
黎欽在那時候拉住了想要轉關門的哥哥。
“你還想要你想的事嗎?”
黎成毅大概一輩都不會忘記當天黎欽的神,他實在不想承認,即使拋開一切其他的因素,這句話依舊會在多年之后給他的心里敲上沉重的一擊,他知十八歲的時候每個人都懷揣著夢想,隨著年齡的增長,成長似乎就變成了放棄這一切的的代名詞,但是如果是這么定義成長的話,那個決定的“成年”時刻似乎提早了許久就來到了黎成毅的世界里。
“我不能只我想的事。”
他回答。
這句話貫穿了他們兩兄妹的前十多年,在黎欽和父母各種摩之前,黎成毅自己也有過奇怪,他百思不得其解到底為什么他要被困在如此糾結難以控制的場面里――他無法理解自己為什么會在術老師表揚別的學生的時候產生名叫嫉妒的,他其實自己也無法說到這到底是不是嫉妒。他總是會想象那個人是自己,他想要告訴別人自己也能夠畫這樣的東西,一個簡單的石膏,一個大衛像,以及別的,陶罐,靜,窗外的樹葉,夏天的蟬鳴,還有很多,但每一次他都止住了話,把這所有難以忍受的話語咽,裝作自己是一個完全沒有任何天賦的白癡,對著別人糙的畫作發“由衷”的贊嘆。
直到黎欽有意無意地和父母產生了摩。黎父或者黎母也總會在飯后丟一兩句簡短的語句,其中最多的應該就是這樣的警告。
他便從這樣的話語里找到了答案。
說完,他又要關門。黎欽一直都是手急快,她幾乎在同一時間加快了動作幾步上前,在門要關上的時刻,用手擋著最后一條門,隨之而來的是她劇烈的氣聲。與此同時,手指刺痛的余溫還沒消掉的時候,她便表搐地迎著黎成毅驚訝的神開:“你是不是覺得你幫我成了我想要的事,你就是一個完無缺的哥哥了?”
手背和指腹已經有紅的痕跡,她手指彎著要企圖稍微緩解一疼痛,黎成毅蹲來想要抓她的手給她上藥的時候聽到的就是這句話。